七、感情生活: (提供资料)
感情生活:
夏梦一九三二年生,较林黛大两岁,比尤敏大三岁。当时采行片厂制度,是影史上最类型化,也最重专业分工的时代,像夏梦这样有吸引力(attractive),有艺术直觉(artistic intuition)及感染力(appeal)的聚焦点,很容易便在合同演员(contract player)群中跃升为当家花旦(leading movie luminary)。这样培养出来的类型化(stereotypes)大明星,角色可能多变,但都不会卸却其偶像特质,换言之,这类商业明星极易在群众文化中变成一项“符号”(试着想想梦露或詹姆斯.狄恩!),去扮演一个集体意识中的共通类型。
长城是家左派公司,在当年香港有其政治压力,因此夏梦的古装剧(costume piece)比起邵氏的乐蒂或电懋的尤敏,便更具社会性的触觉(social sensibuli-ty),及借古喻今的企图。夏梦的形象转换,及左派处理古装剧的意识形态,在在对金庸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由于写影评,金庸与左派影人相熟。他本身既具戏剧天赋,迷上夏梦后有心往影剧发展并不是什么难事。五一年金庸开始创作剧本,写下了《绝代佳人》。这部电影不单变成了“最昂贵的情书”,也开启了金庸往后历史传奇的创作方向。
虽然身处商业都会,但像长城这样的公司制片方针,资源分配仍保持着由上(政治)到下的决策,换言之,像夏梦这样的大人物(big fish)她的第一把交椅不会因
陈思思,朱虹卖座更佳而随便遭受挑战,当然,也更让金庸可望而不可及。由于编剧和明星并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魂萦梦牵的金庸必定抓紧所有可能管道打听梦中情人的点点滴滴。这时夏梦的宣传照常由一位叫“陈家洛”的剧照师负责,这个和夏梦,更可能和金庸接触频繁的名字,便成为金庸第一部小说《书剑恩仇录》的男主角。
在片厂还是学徒制的当时一介知识分子投身幕后是很不可思议的,金庸加入长城虽有经济上的诱因,但相信主要还是喜欢电影,并藉此和夏梦接近。可惜就在金庸欲进长城之际,夏梦和风度翩翩的林葆诚结婚了。
金庸对婚讯的反应我们虽不得而知,但从一连串“努力”来看,他仍具毅力决心。初进长城仍干编剧,又为夏梦写下了《眼儿媚》这个几近告白的剧本。这个俏皮美妙的名字,成为日后《天龙八部》名种茶花之名。此时金庸亦因缘际会地写起武侠小说,但一个小编剧想要获得大明星青睐简直难于登天,因此他争取导演之心应该比什么都炽烈。五九年金庸升格为导演,为夏梦量身打造
《王老虎抢亲》,不过夏梦坚决的态度可能促使金庸终于死心,他随后离开了长城,创办自己的事业--《明报》(可以一窥为何《倚天屠龙记》中“明”教建立了明朝),并开始连载他最浪漫悲愤的小说《神雕侠侣》!
虽则在现实中夏梦无疑高高在上,又基于已婚身分不便对金庸敞开感情之门,但回归两性关系,金庸毕竟是“武林中人”,又深受传统文化左右,他的男性中心主义是根深柢固的。至于男性间的相对关系,金庸自《神雕》后便显得有些吊诡:因为当初写武侠小说,编剧都不是很有社会地位的行业,因此他不免在作品中流露“反英雄情愫”(antagonist)。以杨过为例,其自负疏离,无信仰(unbelief)完全符合反英雄(antihero)的作风,虽然最后他变成书中的主流英雄,但神雕大侠的作为是以“自我”凌驾于社会之上(我不需要和你们一样以搏得认同,因为我“有恩”于你们,而我有恩于你们对我并不构成什么伟大的意义,所以当我得知小龙女已死,我仍要自杀),这说明了为何金庸在这个时代越来越受欢迎。事实上和社会共通并不代表缺乏深度和个性,建构在共通性上的深度和个性,其实才更难达成!
金庸为夏梦打造的第一部片子就是《绝代佳人》,这四个字不啻是对夏梦的最高礼赞。有趣的是日后横扫右派影坛的“古典美人”乐蒂,在这部戏演边配。此戏描述战国时丰神独艳的如姬,为信陵君舍身取义的恋爱故事。信陵君以豢养食客闻名,从此取材可以了解:当时左派讲求意气相投,生死结义的团体生活憧憬。门下食客有“鸡鸣狗盗”之能的信陵君,和左派的无产阶级革命其实都讲求锄强扶弱的兄弟之情,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金庸会将剧照师陈家洛作为第一部小说的男主角,这部描写红花十四侠结党起义的作品就是《书剑恩仇录》!
在长城这样的大家庭,夏梦就如同如姬,不但是人民的好儿女,而且兼有冰雪情操与绝世姿容,和“右派”当时争相拍摄的“武则天”,“杨贵妃”等红颜祸水,淫乱宫闱有很大的差别。金庸导演的
《王老虎抢亲》是一个“雌雄同体”(bisexuality)的喜剧,夏梦演男主角周文宾,但周在片中又再反串,乍看是非常资本主义(capitalism)式的明星塑造,但纵观整部影片,仍以讽刺社会风俗(comedy of manners)为基调。和这两部影片相较,邵氏古装剧是不折不扣殖民主义(colonialism)下的商业产物,搬弄窥奇的深宫秘史。长城虽没如此“堕落”,但一样是虚构历史的大本营。这些都建构出金庸小说的创作形式。
从事武侠小说这种大众消费类型,金庸的现实性不可谓不强,但凡一件充满企图心的作品,不论是招徕读者,借言抒志,潜移默化甚或含沙射影,总有它与时并退的时效。金庸小说之所以能够屹立至今,包括读者的想像移情,或是书中反社会,愤世嫉俗孤芳自赏的情愫,都是值得深究的社会心理。而在消费体系中蔚为最大宗的--爱情,我们更有必要探索它的风貌:金庸心目中的夏梦究竟为何?他又将夏梦作了什么样的转换?以下笔者将试举几位最著名的金庸女角分析。此外笔者必须声明的是:为了还原金庸的创作意图,许多初版情节的沿用是必需的,因为它反应出金庸原始的内在思维--尤其每天连载赶稿绝对能捕捉到更直截,更不假思索的本质--能帮助我们越过功成利就,修身养性有成的金庸,而追溯到当年那个为经营奔走,夹杂政治角力之间且对感情爱憎分明的金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