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龙-白兰度早已成为一个传奇,而电影圈内流传的“白兰度故事”近日又添了新的一笔:在他去世前两年的2002年,一生没办过表演班的白兰度开设了一个为期10天的秘密表演班。许多人慕名而来,报名的包括西恩-潘,罗宾-威廉姆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等。白兰度晚年人生的认真,专注和疯狂在这里都发挥到了极致:78岁的他第一次登场,就是浓妆假发,戴着假胸的女装造型,拉开了这堂有趣,古怪,混乱,麻烦不断的表演课大幕。 课堂上,白兰度“完全即兴,没有大纲”,他会突然发呆10分钟啥也不做,或者要求学员们不论男女全部裸体,一个比他更疯的穿着本-拉登服装(当时911刚过去不久)的摄影师会一边拍视频,一边打断白兰度的授课:“无聊！”麦当娜的某个小模特前男友称课堂是“马戏团”,当场离开,课上访客包括了街边随便一个流浪汉,走钢丝大师菲利普-佩蒂特,迈克尔-杰克逊,学员之一罗宾-威廉姆斯跟一位临时被拉来的二手汽车销售员对戏,这位喜剧大师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当时27岁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学了一节课后,向白兰度咨询能不能发行表演课的DVD,被踢了出去…… 是的,这些表演课没有任何录像流出(虽然白兰度开设这堂课的最初目的是发DVD赚钱,缓解经济困难,但上完课后他就没怎么管了,DVD也成了泡影),有一些人拥有视频资料,但他们看来完全不愿意公开发行,因为他们觉得“白兰度也不会希望你们看到这些”。没有时光机的我们,只能看下面这些文字来管中窥豹了。 以下来自《好莱坞报道者》的Benjamin Svetkey: 有关这几堂表演课的回忆已经模糊不清,就像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起表演课举办地的准确地址一样,毕竟这已经是13年以前的事情了。不过这几堂表演课的任何一位参与者都不会忘记马龙-白兰度最初登场,走进课堂时的样子。 二十位年轻学员和多位知名影星聚集在一起,只为从这位二十世纪最优秀的演员身上学到哪怕是一丝半毫的表演精髓。到场的知名影星中不乏西恩-潘,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乌比-哥德堡,哈利-戴恩-斯坦通这样的老戏骨。马龙-白兰度并没有令人失望。仓库的大门猛地被推开,当时78岁的白兰度走了进来,他戴着金色假发,画着蓝色眼线,身着橙色的围巾和女士紧身衣,胸口那对假乳房尤其醒目。他挥舞着一支玫瑰,巡视完整个仓库,最终将自己300磅的沉重身躯压在临时舞台上那张王座一般的椅子上,最后竟然还悠哉悠哉地涂起了唇彩。 “我很愤怒！愤怒！”白兰度用搞怪的英国腔模仿一位主妇,开始了一段长约10分钟的即兴独白。10分钟后,他背对所有人,拿下假发,对着台下的人群开始发呆。有意思的是,这算得上是为期十天的疯狂表演课程中最优雅最得体的一幕场景了。这个名为“撒谎以谋生”的表演班由白兰度本人组织,在2002年11月正式开班,而就在短短的两年之后,这位伟大的表演艺术家就将与世长辞。针对这个表演班,如今能够唤醒的只有零星的回忆,即使在当时,这也是非常低调,秘而不宣的一次活动,但疯狂得超过很多人想象。在这几堂表演课中,我们见识到了白兰度晚年最古怪——也可以说最优秀的一些表演。 在一个环节中,白兰度召集了一群侏儒和一队萨摩亚摔跤手,然后让他们同时在舞台上展开即兴表演。还有一次,白兰度从垃圾堆里找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把他带到了表演课上。白兰度甚至还让所有的学员一丝不挂地站在舞台上,据奥莫斯回忆说:“当时很多女学员都全身颤抖,质疑这么做的意义,但白兰度这么做是有原因,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疯狂的事情还不止是这些,一位爵士乐手曾经在一架租来的钢琴上弹奏白兰度最喜欢的乐曲,法国杂技家菲利普-佩蒂特曾在舞台上表演过钢丝特技,迈克尔-杰克逊也曾造访课堂。 *菲利普-佩蒂特:法国著名的钢丝艺术家,1974年8月曾在世贸中心的两座双子塔之间来回走钢丝,来来回回达八次之多。 所有这些疯狂的瞬间,整个表演课程的每一分钟都被镜头捕捉下来。这个表演班涵盖白兰度对表演的全部理解,或者说是他希望借由这些疯狂课程传授的所有表演知识,要知道这是白兰度教授的唯一一次表演课程。这所有一切都被录了下来,这些录像带现在依然还保存完好,不过一般人恐怕永远都见不到这些带子。 2002年时白兰度的生活只能用一团糟来形容——体型肥胖臃肿,健康每况愈下,财务陷入困境。当时曾有传言称这位曾用《欲望号街车》为表演艺术带来革新,凭借《码头风云》和《教父》震惊世界并两夺奥斯卡的表演艺术家只能靠社保勉强度日。当然事实并没有那么夸张,白兰度2004年去世后还留下了一栋价值2000万美元的豪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2002年时的白兰度确实遇到了现金流问题,毕竟他在穆赫兰道上拥有一栋价值1000万美元的豪宅,1965年还购入一座大溪地附近的私人海岛特提雅若阿,无论是保养还是交税无疑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曾长期担任白兰度秘书的爱丽丝-马查克回忆说:“他打电话给我,讨论他想要在QVC*上出售的产品。他希望能够赚点现钱,但他想出来的产品都有些不切实际。”他想过要卖防震等级很高的房子,也设想过一种设计钻孔的新型家用调温方式,可这些东西都不可能拿到QVC上去卖。我告诉他,想要赚钱的话,还是得让他的脸和声音成为产品的一部分——我建议他开设表演课。” *QVC:全球最大的电视购物公司,QVC三个字母分别代表质量,价值和便利。 白兰度曾师从于史黛拉-阿德勒*和李-斯特拉斯伯格*,不过考虑到他之前针对表演艺术做出的评论*,他显然和为人师表这几个字搭不上关系。不过秘书的建议引起了他的共鸣,白兰度专门为这个项目留出了5万美元的启动资金,以自己为主角,计划用这笔资金制作一系列的表演课DVD,他期待这个项目能够给他带来数百万美元的回报。他在日落大道租了一个仓库,搭起了一个木制的舞台,邀请了几位著名的演员朋友一起参与——很少有人能够拒绝白兰度的邀请,然后雇佣了一名导演和九位摄影师组成的团队来录制下这次表演研讨会的每一丝细节。 *史黛拉-阿德勒:20世纪最著名的一位表演教师,出身于演艺世家,曾长期活跃于百老汇和好莱坞。之后阿德勒先后在纽约和洛杉矶创办表演学院,也在纽约大学和耶鲁大学教授表演课程,学生中不乏马龙-白兰度,罗伯特-德尼罗,马丁-辛,哈维-凯特尔这样的知名演员。 李-斯特拉斯伯格:同样是表演艺术界的大师级人物,先后开设多家表演学院,学生包括马龙-白兰度,艾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杰克-尼克尔森,玛丽莲-梦露,保罗-纽曼,达斯汀-霍夫曼,梅丽尔-斯特里普等等。 *白兰度曾表示:演戏带给我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负担得起看心理医生的诊费。 即使白兰度对这次表演研讨会有着明确的设想,他也只是把这个设想留在心中没有告诉别人。他没有打印出一份教学大纲,也没有为学员们选好场景。奥莫斯表示:“整堂课自始至终都是即兴表演,压根没有剧本。”白兰度的唯一要求就是所有人都得参与其中,即使是在场的明星也不例外,白兰度有时候会将这些知名演员教导舞台上,和自己站到一起。白兰度会说:“好吧,你来教教他们。当时很多人就懵了,我只能分享下我演戏时的经验之谈,以及表演带给我的新的体验。” 然而这一别开生面的表演课从第一天起就麻烦不断。白兰度请来拍摄视频的导演是英国“老顽童”托尼-凯耶,四年前他就凭借与爱德华-诺顿合作的那部新纳粹题材影片《美国X档案》*彰显了自己与众不同之处。 *凯耶曾与诺顿就影片最终剪辑的问题发生矛盾,之后他曾试图将影片演职员表中的导演名称改为“蛋头先生”。白兰度初次登场的装束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了,凯耶的打扮则更加疯狂。9/11事件过去还不到13个月,凯耶竟然裹上穆斯林头巾与长袍,打扮成本拉登的样子出现在现场。凯耶事后回忆道:“布什总统曾经表示:‘不要让9/11阻止你展现自我,如果恐怖分子让你不敢展现自己,那么他们就赢了。所以我打扮成了本拉登,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正是展现了自己的本性。’”凯耶素来喜欢惹事生非,他曾经在伦敦著名的泰特美术馆外“展览”一位流浪汉,但这次他做的有点过分了。强-沃特对此特别反感,威胁要立刻离开这次表演研讨会,最后白兰度让凯耶换掉了这身衣服。 可这还算不上真正的麻烦。两天之后,凯耶和其他摄影师正在拍摄三位年轻演员在台上的即兴表演。没人回忆得起这次即兴表演的细节,可凯耶当时认为这些表演非常令人失望,当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导演派头。“太无聊了！停下来！停下来！”他对着舞台大喊大叫。凯耶的莽撞行为令白兰度非常震惊。“马龙-白兰度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之前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他对着凯耶大喊:‘我才是导演,我才有资格叫停！’”当时凯耶的副导演马蒂-施瓦茨回忆说。奥莫斯当时也在场,他表示:“就像是一颗炸弹突然爆炸了,白兰度看着凯耶的表情就好像后者刚刚杀死了他的新生儿。所有人都被震惊了,这时摄影机竟然还在转着。” 凯耶试着将这种对抗变成“值得拍摄的瞬间”,他推着摄影机绕着整个表演班转,询问其他人对于舞台上这一幕的看法。凯耶并非没有盟友,毕竟在场的学员要么就是凯耶自己表演学校的学员,要么就是凯耶通过试镜招募的学员。当时一位名叫托尼-沃德的年轻人挺身而出,为凯耶辩护。托尼是一位年轻的模特,曾经和天后麦当娜拍拖过,他将这个表演研讨会和马戏团相提并论,这进一步惹火了白兰度。白兰度让沃德马上离开,后者马上照办了。事后沃德表示,反正我也没啥事业,压根就不在乎。凯耶和沃德一同离开,一起离开的还有很多其他学员。之后白兰度再也没和凯耶说过话。凯耶日前接受采访时无比懊悔,他依然将白兰度形容成一个父亲一般的形象:“我当时太蠢了,我应该回到那里继续下去,但我没有。”凯耶和他的学员们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举行了一次讽刺白兰度的“模拟庭审”,指控他在剧院里犯有“镇压罪”。 这次意外本来可能导致整个表演研讨班就此分崩离析,但助理导演施瓦茨和其他摄影师都留了下来。奥尔默斯打电话从桑福德-梅斯纳表演学校叫来了一群年轻学员,替换了凯耶带走的那些人。后面七天整个研讨班的气氛要平静的多,但依然非常古怪。白兰度穿着一件宽松的穆穆袍,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把学院一个个叫到台上来,让他们即兴表演几分钟,然后将他们的努力贬的一文不值。每次他看到自己不认可的表演时,就会大喊:“谎言！谎言！”当时的学员之一,演员彼得-考耶特回忆说:“你要站在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员面前表演,而他还带着一台敏感的扯淡探测器。如果他看着你的表演,探测到表演中都是扯淡的成分,他就会对着你大吼。” 但并非所有人都享受这个过程,第一周过后,很多大明星就没有再过来了。当时还只有27岁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来过一次,他咨询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律师来发行表演研讨班的DVD,结果被白兰度赶了出去。迪卡普里奥如今对此事拒绝评论,而他的发言人则否认曾经有这回事。只有奥莫斯,潘,威廉姆斯这几位白兰度的死忠粉留到了最后。 “他有没有严肃对待这个表演研讨班？我可以说他是非常严肃的。白兰度之前从来都没有教授过任何的表演班——这可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经历。这是他留给演艺圈的珍贵遗产。”奥莫斯事后回忆说。奥莫斯还表示,白兰度在课堂上的所有行为看起来荒诞无稽,可背后都富有深意。穿着奇装异服,对着学员发呆是一种别开生面的表演课,奥莫斯表示:“白兰度所作所为是在强调表演的一大基本原则,那就是你得心甘情愿地展现丑陋的一面,也得用于面对失败。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那么就滚出这一行。” 在这次表演研讨课上,白兰度将表演与现实生活结合在一起,这点连现在的真人秀节目都做不到。除了把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叫到现场,他还找来了一位在职的洛杉矶警察与学员们配合演戏。此外在罗宾-威廉姆斯的即兴表演环节,他还叫来了一位真正的二手车销售人员,这还是他从诺斯希尔的福特车经销处“挖”来的。这位销售让威廉姆斯这位即兴表演大师哑口无言。 奥莫斯表示:“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一位真正的汽车销售,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他来自哪里。我们只是以为这将是另外一种独特的即兴表演。白兰度将这位仁兄带上舞台,让他试着向威廉姆斯推销一辆汽车。然后他告诉威廉姆斯:‘你压根不想买车。’然后这位销售人员就开始滔滔不绝的推销,他简直是绝了！他的语速如此之快,罗宾几乎一句都插不上。不过这恰恰是这次练习的目的所在。即使是罗宾-威廉姆斯这样的即兴表演大师,这种短短时间内就可以凭借表演征服别人的表演大师,都不得不倾听和面对真相。即使是罗宾-威廉姆斯,也得被真相扇上一个耳光。这就是马龙-白兰度试着要教给别人的东西。” 彼得-考耶特也同意这一观点:“白兰度的所作所为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可以说是常识。如果你要针对二手车销售做即兴表演,你当然得对卖车有所了解。这算得上表演艺术的101条军规。” 最终这次表演研讨课的DVD并没有在QVC或是其他地方上架出售。这次表演研讨课结束之后,白兰度盯了一下剪辑的事情之后就完全厌倦了,然后注意力就被其他项目吸引过去了。随着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他身患糖尿病已经有多年,他不得不长期待在好友迈克尔-杰克逊的永无乡庄园中。如果他的健康有所好转,他还是有可能想起这些带子,最终将它们公之于众的。在2004年7月1日,当时80岁的白兰度最终因为呼吸衰竭在UCLA医疗中心去世。 在遗嘱中,他最终任命多年的好友,制片人迈克-麦达沃伊作为遗产执行人,“为了生活而撒谎”表演课的DVD自然也是遗产的一部分。数百小时的DVD被交到了麦达沃伊的手中,他却没有公开这些内容的打算:“我把它们锁的好好的,没人能看到这些视频。” 好莱坞还有一些人拥有表演研讨会的部分剪辑带子,可只有麦达沃伊拥有一份完整的拷贝。他表示,自己不愿意公开的主要原因还是授权的问题:“并非所有参与的演员都签名同意发布这些视频。另外现在发布这些视频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又不打算去卖,也不打算去出租,我们没有理由去公开。”实际上麦达沃伊将自己看做是白兰度身后之名的保护者,他情愿人们忘记这些带子的存在,甚至将表演课的回忆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他表示:“这是白兰度晚年发生的事情。如果他还在世,他会告诉你,不要写有关表演研讨课的东西,还是应该去写些更加重要的东西,例如战争,例如环境问题…” 但也有很多人认为白兰度的表演经验是无价之宝,其中也包括2002年与他在那个仓库中一同度过很多时间的演员们。考耶特表示:“这些带子应该被公开,不是用来销售,而是将白兰度对于表演的见解分享给关心表演艺术的演员和普通大众。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白兰度这样的表演艺术家,所以这些知识是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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